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孫枝蔚,字豹人,三原(今西安市)人,長年寓居江都,生卒年不詳,他的家庭世為商賈,明末兵荒馬亂,他拿過刀槍打過仗,後脫身到廣陵重操祖業,縱橫商海頗為得意。

揚州在清初為人文薈萃之地,這使他決心執筆從文,於是閉戶讀書,間而為詩,從此以詩文垂名文壇30年。由於其出身不是官宦世家及書香門第,因而其詩常“快所欲言”,“岸然自得”。

孫枝蔚棄商後斷了生活來源:“家漸落,詩益工,歌益甚:而家乃益大落。”“環堵蕭然,左對孺人,右抱稚子,長年刺促乞食於江湖間”。(間或為幕府賓客)。他極嗜茶,而詩中絕不掩飾貧窮。

有一詩中說:餘生又斷功名分,誰賜頭綱八餅茶?”另詩又說:“妻兒乞米向誰家?高賢受餓也尋常……平生不識孟諫議(指盧仝茶歌典故),何人為寄月團茶?”

久居殊方初病渴,每煎佳茗似逢醫。”“虎丘三月曾停舫,惠水他時喜滿鐺。

安得長諧住山願,與君親手采兼烹。”

  

茶肆、茶坊、寺院是孫枝蔚飲茶常往之地。《題茶坊…》詩中說:“緩步江頭日未斜。來嘗野店雨前茶。”“不待千金能一笑,詩人只有買茶錢。”其《客句容五歌》詩中,更是說得慘極:可惜囊中無一錢,忍渴空過茶肆前。”

  

詩句中的“忍渴”,並非僅其本意。如果只為解渴,喝一杯水也可解決。“忍渴”有其廣義,便是他在另一詩中所說:“知我性癖耽書籍”。“邀過茶肆每清談。”茶肆裡雖然人稠眾廣,但仍是知已的窮文人可以縱論讀書心得,促膝相談一切甜酸苦辣的寶地。其又一詩中也說:“淹留竟日惟茶話,第五名泉近可供。”雖未標明是否在茶肆裡,但在茶話的時間誇度上達到“淹留竟日”,也是極為暢意了。

  

寺僧多為孫枝蔚的茶友,他在另一首詠第五泉的詩中說到“山僧泉上逢”時,便說“客來惟汲水,茶罷欲鳴鐘。”結尾又說:“聽經吾未得,澗邊愧長松。”

聲明他不是聽經人,只是沉浸於茶話而已。

 孫枝蔚對生活的困境並不感到難受,而且覺得自傲。他的詩句說:“何以潤我喉?新茗似頭網”。(這裡的潤喉,與前面的解渴,其意相同)。他在“自焙臨泉茗,閑賒隔舍醪。”中,還豪氣橫溢地自誇自贊:“中宵雲共榻,五月雪明袍。”雖然窮,但還是與雲共榻,以雪明袍。其才思之雅,氣勢之大,無以復加。

《客中苦熱……》一詩裡,他說:“野翁詩數卷,氣與冰雪同,急歸且把讀,煮茶聽松風。”在飲茶中,並細讀“氣與冰雪同”的友人詩卷,就能達到防暑降溫。這詩的末尾,他又昇華到高聳入雲的精神境界:“何必崳頂,赤腳拄青筇。”更使人歎絕。

有一次,他與好友到“江深閣”的茶肆裡飲茶,寫詩道:“看花但恨眼初昏,且把茶經共討論,傳語江神須慶倖、久無渴夢不思吞。”“江深閣”茶肆似在江畔不遠。孫枝蔚氣吞揚子江的氣魄多麼巨大,多麼驚人,難怪《四庫全書總目》稱讚其詩:“多激壯之詞,大抵如昔人評蘇軾詞:如銅將軍鐵綽板唱大江東去也。”

  

孫枝蔚所寫茶詩茶詞,落筆時文思連翩,常能與各種客觀實際結合,這是他比其他騷客、茶人略勝一籌之處。例如他的《採桑子(題焦山僧房)》一詞道:“老僧頭白焦山頂,不菅興亡,安穩禪床,臥對江南古戰場。客來坐久深無語,飯熟茶香,歸路茫茫,水打空船月照廊。”此詞是從“飯熟茶香”中引出的對國家興亡之感,詞末有另二詞人評語,一為“淒涼滿紙”。

一為“有伯符(東吳開國者孫策)當年氣概。”又有一次孫枝蔚給一個當官的茶友寫詩中說:“牛忙春雨後,犬懶月明中,治下多賢士,誰為桑苧翁?”這是他將茶聖陸羽的勤奮鑽研精神與為民勤政掛起了鉤。還有一首詩把詠茶與送友歸葬其母聯繫起來。筆者多年來搜集茶詩成千上萬,

  

如此茶詩卻是第一次見到。詩中說:“昔時茶葉肥,常得高堂誇。茶樹今在眼,茶味也不差。兒歸母不歸,雖歸如天涯。”詩句樸實無華,讀之使人淚下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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